第337章肉呢
第二天，周清和就去101师团观光。
师团长要陪着周清和一起去，周清和直接就拒绝了。
“滇缅公路关闭，这么好的时机，大本营对此肯定十分重视，您这个时候还是要布置好任务，免得出现什么纰漏，我反正只是随便逛逛，闲人一个，您随便派个人帮我带路就可以了。”
既然周清和这么说，那师团长也就客随主便。
陪同的档次不能太低，于是让参谋长跟着周清和一起逛。
问了一下周清和对参观哪个旅团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听到没有以后，小林参谋长就十分高兴的带着周清和往他安排好的旅团跑。
总部来的人，关系通了天，怎么也得把101师团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预备接受检验的队伍于昨天就已经通知好了，保证精神。
小林一路上就跟周清和介绍101师团参战以来的战绩。
101师团是乙种师团，基本上乙种师团的组建都是在淞沪会战之后，发现3个月拿不下中国，大本营才匆匆忙忙的招募退役兵丁重建起来。
日本有在师团编号前加100的习惯，除了甲种师团以外，像101师团，他的前身就1号师团，组成人员大多数都是1号师团的退役兵，在战争开始后重新招募入伍。
所以虽说是乙种师团，实际战斗力，其实不差，总比那些普通人紧急应召入伍来的强。
小林一直在热情的找话题，周清和也插嘴问了句：“前些日子大本营那边对军队的预算有所缩减，你们这里已经实行了吗？士兵的情绪怎么样？”
“已经实行了，对于大本营的命令，我们肯定是支持的，士兵的生活水平受到了点影响在所难免，刚开始几天是有所怨言，不过，这都只是暂时的，困难总会过去，现在滇缅公路都关了，战争胜利的曙光也不远了，对吧？”
“对，大日本帝国终将胜利，万岁。”
“万岁。”
两个人说笑着就到了旅部，旅部又出来个旅团长，派了一辆车，他自己再带着自家的参谋长亲自作陪，然后往下面找联队。
联队就是一线战场的主力编制了，再往下得找碉堡了，就那三瓜俩枣的人也太危险，周清和也怕被人摸了，所以就联队行了。
3000多人，真要有事死光了掩护他撤退总是可以的。
从大早上出门到找到联队，天都快黑了。
联队驻扎在城镇，联队的士兵已经在此集结，共同欢迎他们这些领导的检阅，只不过可能是因为站了一天，等了一天，面上有些疲惫。
“精神怎么这么差？”旅团长拎过去联队长在旁边小声训斥。
联队长也无奈：“本来现在情况就不好，这又让他们站了这么久.”
“算了。”
士气萎靡谁都看得出来，不过谁都没有表现出来。
周清和看他们士兵这样子就一句话，现在这精心准备的士兵都这个样子，那些其他联队的真实情况如何，可想而知。
身份就不需要向这些士兵介绍了，反正让他们知道是很大的长官就可以了。
小林参谋长笑着对周清和说道：“要不要对他们训几句话？”
“算了，我对这种事情可不感兴趣。”
“哈哈哈，好，那我来。”
简单的训斥了几句，联队长就跑过来说，可以开饭了。
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大鱼大肉摆满了一桌，大家又开始快快乐乐的喝酒吃菜，上层领导朴实无华的一天。
周清和喝了一会儿就起身，“我出去逛逛，你们继续喝酒。”
小林参谋长马上也跟着跟着站了起来：“我陪你一起去吧。”
“哎，不用。”周清和摆了摆手：“我是个医生，所以喝酒不能喝的太过，你们喝着，我就在营地里面逛逛。”
“那我派几个人给你使唤。”
于是，小林指挥联队长让他派几个兵跟着周清和，免得有人冲撞了他。
出了门，周清和问问他们：“像你们这种营地在镇和村的部队，外面会有人守夜吗？对面的军队来偷袭，你们又该怎么防备？”
几个士兵马上笑道，“别的地方不知道，我们这里他们哪有胆子偷袭？守夜的人，我们肯定是有的。”
“我还挺好奇，那带我去看看。”
士兵马上惶恐顿首，“藤田阁下，守夜的人距离这里有些远，您可不能过去，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们担当不起。”
周清和也没为难他们：“你们饭吃了吗？”
他们点头：“吃过了。”
“没吃吧？”周清和笑笑：“知道我们要来，又不知道几点到，难道你们提前用餐？”
几个人被戳破不好意思的笑笑，“确实还没吃。”
“去食堂吧，我正好去食堂看看，你们也正好吃饭，吃完再陪我逛逛。”
这日本兵可就开心了，马上道谢带着周清和前往食堂，食堂果然坐满了吃饭的日本士兵。
身后的侍卫一进门马上呼喝，让他们给周清和行礼。
“让他们都吃饭，你们也坐下，吃饭。”
周清和看了下食堂打饭的地方，走了过去，一看这菜色，居然一个肉菜，两道鱼，两个素菜，还有一碗汤，米饭也是不含杂粮的精米饭。
颇为惊奇，看向厨师问道：“你们这菜水平不错啊。”
再看一眼墙上挂的每天的菜单，那也是丰富可口，肉食饱满，一个礼拜两顿肉，今天赶上了，真巧啊。
“我们这里伙食还行，肉多，鱼多。”厨师乐呵呵的说道。
准备工作做的非常充分嘛，周清和笑了下，也不点破，“给我也打一份。”
“我们这手艺一般，藤田阁下，怕不符合您口味。”
“没事，我就想尝尝，吃不多的，别打多啊，就要士兵一样的标准。”
“好，您来的正好，今天刚好买了猪肉，来，我给您挑块好的，就一块肉，不多。”
日本厨子给周清和打了一份，好大一块大排就放在了餐盘里，周清和自己端着，瞅着有一桌兵年纪挺大，于是就坐了过去。
“不介意一起坐吧？”
“您请。”
“谢谢。”
周清和坐了下来开动筷子；“都吃饭，别看我了，看我又看不饱。”
“哈哈哈哈。”
一阵哄笑声中，周边的人都开始吃饭，藤田和清虽然名气大，但这些士兵没见过真人，甚至有可能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在他来之前，联队长肯定突击向士兵作过介绍，所以这里的人，周清和估计，没一个人不知道他是谁。
这倒也简单了。
直接扯闲篇。
周清和一边吃饭，一边和他们闲聊，让他们讲一讲自己的故事，讲一讲这里的战斗，讲一讲家里人。
前两者没什么，这讲到家里人，这思乡的情绪就被调动起来了，家里有什么人，生活怎么样，过得苦不苦。
这就得说到生活越过越苦的原因了。
周清和的引导完毕，估计就算联队长对他们有什么训话，比如只能表现好的一面，现在这些训话也忘的差不多了，于是就开始进入真正的话题。
“最近军部有些改革，国家困难可能对你们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你们生活方面有什么困难没有？薪水能不能按时发放？”
情绪起来了，诉苦还是要诉的，老油条是相当敢说。
东条主导的这个改革，最大的受害者就是这些基层的士兵和他们的家庭，别说怨言了，周清和估计让他们杀了东条的心都有。
士兵和周清和倾诉最多的，就是生活的困顿，内阁的经济策略，势必会导致他们家里人生活艰难，而他们的薪水又被砍了，寄回去的钱又少了。
“我们本来就没多少收入，现在津贴少了，物价又涨，现在我们想买点东西都买不起。”
“买不起也就算了，少买点，但您说，我们想要吃饱饭，这不过分吧？打仗这么辛苦，怎么就连我们吃的东西都保证不了呢？
我们现在吃饭都吃不饱，本来能省下来的钱寄回家里给老婆孩子，但是现在自己吃不饱，只能自己买点吃的，这是一分钱都存不下来，甚至还得自己搭钱！”
“阁下，国内一只鸡6块钱，我们野战军的收入是9块钱，现在我们这种条件，恐怕存一年都存不够给家里人买一只鸡的钱！那我家里一家子怎么办啊？”
士兵是相当气愤。
“东条陆相那边想了个办法，让各位的家人能够进厂打工补贴家用，鸡可能吃不起，但是生活应该问题不大。”周清和快人快语，跟他们掏心掏肺的补了一刀。
士兵感受到了被致郁的感觉，看向周清和的眼神都充满了想奋起一搏的冲动。
就这还是精心挑选接受检阅的部队！
还是城镇里的部队！
周清和得防止挨打，快速转移话题，不解的看了眼他的餐盘：“不过你们的话语是不是夸张了点，我看你们这菜色不错啊？这还吃不饱么？”
“不错什么？”老兵嗤的一声，想起了藤田和清那是今天的恩人，态度收敛了点：“那是因为你们来视察，我们一大早去买的猪肉，但凡你们不来，我们现在哪有肉吃啊？”
周清和笑笑，指着他道：“你不老实，骗我，每个礼拜的肉食是有规定的，怎么可能我不来你们就没肉吃。”
这一激，老兵就受不了了，大声让让：“谁骗你了？那我们就是没肉吃，您要是不信就问问他们。”
一桌人都点头。
“不至于吧。”周清和皱眉道：“军部是砍了一点预算，但是牛肉换成猪肉，你们肉食还有的吃的，一个礼拜两顿肉”
“两顿？什么时候有两顿了？你们见过两顿肉么？”老兵朝着周围的人嘲讽着嚷嚷。
引起一阵哄笑。
周清和皱着眉扫了一圈：“你们这里离城市不算远，汉口这里军队的情况应该也还可以，连两顿肉都不能保证么？”
“哧，有两片肉都不错了，你们说对不对。”
“哈哈哈哈。”
周清和神情严肃，“你别笑，好好说，怎么就只有两片肉了？标准规定了每天多少肉，什么叫两片？”
士兵看周清和这样子，收敛了点，“长官，您别看今天我们有肉吃，您不会以为我们天天这样吧？一个礼拜一顿肉，昨天就是吃肉的时间，分到我碗里的，就是两片薄薄的肉，就您碗里这块大排还带肥肉，我怕我未来一年的肉量，都没你碗里这块肉来的多。”
“等等，你是说你们一个礼拜一顿肉？”周清和愣了愣，这次是真的皱眉了，不是装的。
士兵还在那阴阳嘲讽，“您不会以为您这大排是给我们吃的吧？今天这顿是你们来视察，我们提前吃的下个礼拜的，就能吃上今天这么多肉，还是您来的原因。”
周清和神情认真起来，点了点桌子：“你先不要管今天这顿，我是问你，谁跟你们说的一个礼拜一顿肉？”
士兵有点懵：“军部规定.就是这样怎么了么？”
厉害，周清和没想到有人敢在这件事情上动手脚，真厉害。
他亲手出的细则，一个礼拜两顿猪肉，到了下面执行，居然只变成了一顿。
用牛肉换的猪肉，到下面，居然还被砍掉了一半配额。
真能吃啊。想让一个装备精良的日本师团战败，周清和也得想尽办法削弱他们的战斗力，让对面能够取胜。
要么武器装备粮食出问题，要么身体出问题，要么士气出问题。
士气是最容易的，因为现在士气本身就有问题，只要找出一个导火索，那就能引爆本就充满怒火的日本军队。
好嘛，本来还需要自己研究研究师团，再找个办法出来大做文章。
现在不用了，有人已经准备好了线头，让他扯了。
聊天可比观察效率的多。
在场的日本兵不明所以的看着周清和，不懂这么严肃怎么回事。
周清和比他们更严肃，“你确定你们听到的军部规定是一顿肉？而不是条件困难，两顿肉变成一顿肉？”
日本兵还是没懂，“就是军部规定一顿肉啊。”
周清和摇了摇头：“不可能，军部规定，一个礼拜两顿肉，每顿肉的标准是150克。”
“什么？！”日本兵当即就震惊的嚷嚷了起来：“两顿肉，150克？这哪里有150克？”
本来这里的声音小，远处桌子的人听不到，现在他一嚷嚷，整个食堂的人都听到了。
周清和起身问了句：“你们听到的都是每个礼拜一顿肉？”
“是啊。”七嘴八舌的声音都响了起来，充满了疑问。
本来以为是军队的规定也就算了，大家反正都一样吃亏，现在发现居然不是这样，声音逐渐杂乱。
“藤田阁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清和这桌的日本人询问。
周清和摇头：“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怎么回事，我能确定的就是一定是两顿肉。”
在周清和这里得不到答案，食堂的声音又大了起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之后，已经有人在说是不是被上面的狗官贪污了。
马上有愤怒的士兵派去抓厨师了。
这种事情，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做菜的人偷吃。
但厨师多冤枉，马上委屈叫道：“军部规定，又不是我的规定，你别找我啊，我也只吃这么多。”
头脑发热的人也发现这是军部规定，但是还是有问题，“是说的军部规定，但是150克肉呢？为什么我们只有两片肉，那有150克么？”
厨师大叫：“我不知道啊！我收到多少钱买多少肉，买菜的也不止我一个，你不信去问他们啊！”
“走，找人去！”
“凭什么不让我们吃肉！”
一群愤怒的日本兵本就一顿子怨气，对于新政愤怒的很，现在居然有人连他们的肉都克扣，实在是太可恨。
对军部，他们有怨言也打不到，但是对于这个偷肉的人，不把他找出来打死，这火怎么卸！
一时间，除了跟着周清和来的几个人，食堂的人全都跑光了。
周清和看着他们走，问道：“你们真就是一个礼拜一顿肉。”
身边几个人也想去，现在也是满脸愤怒，在旁边嘀咕好一阵了。
现在毫不犹豫点头，大声喝道：“跟我们说的就是一个礼拜一顿肉！”
“谁说的？”
“都这么说。”
“一开始呢？”
“一开始.好像是联队长，不对，好像是参谋长。”
“走，去看看。”周清和走了出去。
门外，愤怒的士兵直接冲向了单独用餐的小房间，这一大群人的冲击力，感觉要冲进去杀人一样，把里面正在喝酒享用美食的人吓了一跳。
“队长！”
“队长！”
“为什么我们不是150克肉？”
“对啊，为什么我们一个礼拜只有一顿肉。”
七嘴八舌的声音把里面用餐喝的半醉的人都给问懵了，联队长站了起来。
“什么150克肉？你们在说什么东西？”
眼红的士兵看见满桌的大鱼大肉更怒了：“肉呢，我们的肉！”
“是不是被你们贪污了！”
“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我们这么困难，你们饭不给我们吃饱，你们连我们的肉都给克扣。”
联队长听了半天没听懂，“什么肉，今天不是给你们肉吃了么？”
“我们的肉！”
“吃这么好，吃的都是我们的肉！”
“一定是给他们贪污了！”
“等等等等！”
啪，一声枪响，小林参谋长对天开了一枪，很有威慑力。
“吵什么吵？说清楚什么事情！我在这里怕什么？你，你来说。”
师团参谋长做事还是有章法，一下子控制住了场面。
于是被点到的士兵气愤的就说了过程。
“藤田君说的？”小林参谋长皱眉，“他人呢？”
“让让，让让。”
周清和在最外面都进不来。
进来后，士兵们都用期盼的眼光看着周清和，指望藤田大佐给我们做主。
周清和说道：“我刚才在食堂随口问了句他们的伙食，他们说一个礼拜一顿肉，还只有两片肉片，我就说军部的规定是一个礼拜两顿肉，而且每顿150克，他们说不对，然后这样了，难道你们这里不是两顿肉？”
“藤田君，你记错了，就是一顿肉，至于两片肉没有150克，那可能是物价涨了吧。”
小林参谋长叹气恼怒，对周清和多少有点不满，现在本来就士气低落，还搞出这样的事情，士兵要不满的。
周清和有点懵，小林会说这话是他没想的。
“小林君，你确定是一顿肉？”
“是啊。”小林皱着眉点头：“就是一顿肉，我不会记错的，行了，你们散吧，是藤田大佐记错了。”
士兵们不肯走，就等着看藤田大佐认不认错。
周清和想了想走近小林身边，小声道：“你说这话是认真的，还是为了解决现在的事态在骗我？”
“当然是认真的。”小林叹了口气；“藤田君，你记错了，就是一顿肉，我是参谋长，新发下来的规定我看过，150克确实是150克，但是肉肯定是吃一顿，别说他们吃一顿，我们师团部吃肉也是吃一顿。”
一旁的旅团长和旅参谋长也在帮腔，都说着是藤田君你记错了，他们记的很清楚，就是一顿肉。
周清和沉默了一瞬，呵笑一声：“可这份文件是我起草的。”
几个人瞬间哑巴。
“你起草的？”
“对啊。”
“两顿肉？”
“是啊，不是小林君，连你都不知道军部的规定是两顿肉？”
这回轮到小林懵了，“我真不知道啊。”
大酒大肉的这帮人都有些沉默。
周清和都被搞沉默了。
这事情突然就大条了。
本以为是下面哪个环节什么采购之类的角色在偷吃。
现在居然连堂堂师团参谋长都不知道这件事。
小林看着周清和，神色难言。
他很快考虑到一个问题，这件事要么是藤田和清记错了，要么就是偷吃的人在师团的更上层。
藤田和清会记错么？
这文件就是人家起草的！
那问题还能出在哪里？
“你们都出去。”小林突然脑子有点疼。
这怎么跟下面的解释？
是跟他们说有两顿肉，被上面的贪了，且不说这话能不能说，关键是然后呢？然后怎么办？
还是说就一顿肉，是藤田和清记错了？
“那我们的肉呢？”士兵嚷嚷，“阁下，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是啊，到底是几顿肉啊，而且为什么不是150克？”
“就是一顿肉！”小林怒意喝道：“我说的话你们有什么好质疑的！就是一顿肉！散了！”
乍一说，还真颇有威严，士兵怂了一下，马上就看向了周清和。
“藤田阁下，您说句话，到底几顿肉。”
“是啊，不是说是两顿么？每顿还得是150克。”
小林咳嗽了一声，给了周清和一个眼神，意思很明显了，让他先说一顿，就说记错了，先平息事态。
周清和看见了，可藤田家的荣耀，凭什么要给这些贪污犯遮风挡雨作背书？
周清和移开目光，看向期盼的士兵，想了想说：“军部的规定肯定是两顿肉，至于你们消失的一顿肉，大概是被人贪污了。”
小林的心拔凉拔凉。
士兵一下就愤怒了！
“我们的肉呢？”
“谁贪污的？”
场面一下子失控，更多的人冲进了房间。
小林顾不上恼怒周清和的不帮忙，最大的问题是现在眼前的这帮士兵，这件事怎么善后！
难道去质问南京派遣军总司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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