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小著

第六十四章 龙战于野


    好的,让我们把镜头切回海底赛道,闪转腾挪的诸位正上下翻飞着斗智斗勇。
    这一边,莫怏嘴里好像振振有词,呃,我想他是在暗骂后面那几条阴魂不散的尾巴。
    我们看到,刚刚的摩擦还是有影响的,没错,骂骂咧咧的同时,还要抽动着不曾愈合的肩膀,奋力游动,实在是很辛苦。
    情况还是比较严峻的,他现在已经没有刚刚那般,如臂使指般的流畅了,说不定过一会儿就力不从心了。
    能不能盼点儿好?导播你哪头的?
    顾铭回头望望海面上标志性的鱼翅,计上心头。
    在水里,自己呼吸不畅续航时间有限;
    在水面,以寡敌众估计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照这样下去,自己岂不是只会把劣势占尽,难道就没能耐讨什么好吗?
    这个倒不用算计太长时间,留给自己的出路又不多,拖下去没完没了行不通,那不只得速战速决嘛?
    那要是真当面锣、对面鼓做过一场,那其实优劣势这种东西,也不是随便就说了算的吧。
    如此这般打算完了,还不明白吗?自己可是握着满级号诶兄台,目前可算金饭碗乞讨的说!
    莫怏从来不喜欢当善茬儿的,小时候别人嘲笑自己一句,都得想办法把面子挣回来,现在落荒而逃的谁想咽这口气。
    虽说海洋深处卧虎藏龙,自己还没沦落到被杂兵都被追屁股打的地步。
    不敢惹事是庸才的道理,自己不敢苟同。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自问没那么好脾气。
    更何况,泥人还有三分火气,自己退避三舍别人不就坡下驴就罢了,反要落井下石?
    他答应沧龙也不答应啊。
    深吸一口气,没有鲸落那种架势,但还是掀起一阵波澜壮阔,以其下潜处为中心,泛起几道规模甚大的“涟漪”。
    莫怏重又睁开双眼,定睛环视。
    平日里都听说鲨鱼不可一世,牙尖嘴利,身强体壮,呼吸爽快,行动敏捷,嗅觉灵敏,还装备了一系列的生物科技。
    天花乱坠是绝无仅有之独孤,自己今天还就碰碰这钉子。
    暗流里的光景若隐若现,这光线传递经过海水折射稀疏,到达下边便少之又少,这能再兜回来的,更是所剩无几。
    哪怕这样,莫怏的眼神却不白给,迷瞪条缝出来,好容易是滤掉散光瞰了个大概。
    这海底也颇有几座崇山峻岭,自己灵活走位,未必没办法,输在人数少自己捏着鼻子能认,单体性能要再参差,可就说不过去了。
    蜥形纲从来是生于忧患,虽跟那群为口乌贼累死累活的鱼龙不算沾亲带故,但继承初号机的性能比一味闭门造车的软骨头又能差在哪儿呢?
    心底有了主意,便不再拖沓。
    一个猛子,向海底潜游下去。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荒岛无人语,没水丛山且作蜀道游。
    横岭侧峰似屏画,远近高低曲又重。
    壁立巍然前川挂,万壑千岩少猿狨。
    云容杳冥驱鲛鳞,伴水流兮驶云行。
    云行过中庭,再作逮虾户。
    快马加鞭绕秦柱,白驹过隙匕又露。
    眼疾添齿速,缟素何须天子怒。
    落红染厚土,寒霜饰残月。
    苍翠不留海底树,清影难掩岭间阙。
    雾蒙不雨,水澹生烟。
    洞天石扉,訇然中开。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地崩山摧剑阁矗,天梯石栈蚕丛等闲度。
    虾蟹之兵料难阻,张牙舞爪且效龙蛇舞。
    到此为止吧,再狗尾续貂就没意思了,有些东西凑合着能写,但许多经典是斗胆也不敢仿的。
    时间慢慢推移,估计也是傍晚时分,月色下的海平面尚且做不到仿佛有光,更何况从不太平的海底。
    曾几何时,海洋尽头就开始藏着归墟,鲛人的故事也代代相传;
    似有如无的歌声,忿忿不平的孤魂,都被一阵阵更迭的海浪雨打风吹去,徒留可怖的传说与难书的秘辛。
    而作为深海恐惧的代名词,鲛鱼们在心理上可动摇不了人分毫,也是啊,曾经的年代,与天地斗尚其乐无穷,如今又怎么会诞下畏首畏尾的因果呢。
    早摒弃精打细算的莫怏盘旋在海底的竦峙间,
    赏珊葵丰茂,弄洪波涌起。
    后边尾随的看都不看一眼海底的竦峙便鱼贯而入。
    莫不是以为我这旧朝遗老,这就不敢了,暂避锋芒了吧。
    当然不会,饿狼从来只借着月色嚎叫山林,没有夜幕降临便打道回府的。
    那些脑子比瓜子大不了多少的一根筋的家伙,仗着天时地利更兼人多势众,说放弃思考一拥而上也不算冤枉它们。
    莫怏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以一敌百放平日里可都梦寐以求,他初生牛犊,也做不出表里不一的事儿。
    既然想担了吕布的名头就要有鏖战三英的胆量,穿着六神装碰上经济不过万的连个照面都不敢打,像什么样子?
    随即疾速潜伏,绕着一座拔起的架海梁,由下往上兜转,伺机而动。
    总有些首当其冲的“出头鸟”与他交往甚厚,如影随形。
    既然那么想当跟屁虫,被碾死可怪不得谁了。
    莫怏一阵发力,朝海石林中心方向越过山丘,随后丝滑接上了猝不及防的回马枪。
    身体本就是流线型,比鲨鱼皮包裹下的略有不足,却相去不远。
    鳍肢、尾巴同时“啪嗒啪嗒”着甩得飞快急转直下,侧面袭击一条措手不及的鼠鲨。
    那鲨鱼背后是指定不长眼,又平日在海底遇不上对手,这会直接被急转直下的血盆大口洞穿个透透的。
    沧龙却不屑,或者说没时间骄傲,一边把牙关咬到最紧,一边头也不回径直扎进山陆深处。
    至于口中的猎物?这软趴趴的东西就交给恶人磨吧。
    “呸!”连大开杀戒的剧本都接了,还会介意乱丢垃圾吗,后面估计有一群没开化的家伙同室操戈,终究只是畜生。
    现在当然没有什么S型或者8字型,根本就是随心所欲夺路而走,最多也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莫怏眼睛都有些血色,恐怕不只刚刚那口溅到那么纯粹。
    攻守易位,现在的霍夫曼,凌波微步间无不暗藏杀机,
    时而从下鳄袭钳制海鲛之腹,
    时而从上猫扑撕裂鲨鱼之鳍,
    时而虎入羊群排山倒海,
    时而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染着血穿梭,含着肉翻滚,
    身法愈发迅捷,手段愈加残忍,
    獠牙张舞,鳍尾翻腾,
    正是斩尽杀绝之时,反客为主之际,
    忽听脑窝一阵嗡鸣,眼前一片金亮。
    市面上无巧不成书的套路多了去了,也不差我这家。
    不可思议的海底,造许多亭台楼阁也浪费。
    早先的缆车站台算一处,谛听率领下,杨氏父子赶往的亚特兰蒂斯,也是一处,
    若是再锦上添花栽些菠萝,弄几艘沉船,未见添彩,反似添足,我不喜欢。
    因此,尽管没有些振聋发聩的响动,但显然永无之境也不喜欢嗜杀成性的凶徒。
    所以,当莫怏从方才的厮杀中如梦方醒,也是有些震惊得内视着染血的鳞片与腥红的唇齿。
    为了行动流畅而特化的附肢,早布满斑斑牙痕,少年意气的目光也早不赛先前纯澈。
    当初跃跃欲试的鲛鲨们,落荒而逃的、踌躇不前的、惨遭杀戮的、宁死不屈的,比肩继踵,
    面对刚刚还在经手屠宰营生,此时反有立地成佛之象的深海巨兽,为余威震慑,即使当真迷失了方向,也断不肯莽撞、造次了。
    沧龙也无心纠缠,翻身退却,只哀万马齐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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