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点,不咬你[电竞]

53、Chapter 53


    第53章
    像是沉在一场虚假的梦中。
    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缓慢浮现,由酒调和出来的醉意压制了肢体,在这种微醺的状态下,只有脑子是清醒的。
    薄闲胸口中仿佛塞了一团棉花,浸湿了酒液,又烧又闷。
    眼前的人逐渐和记忆中重合,清亮的眉眼一如当年。
    昏暗的巷子里,被逼至角落的男生肩背挺拔,眉眼惊艳,刻意成熟的打扮都掩不去那份稚嫩。
    四五个男人围着他,几个人在阴暗的巷子里对峙。
    街对面是一个金碧辉煌的会所,明亮的灯光以马路为界限,将世界分成两个。
    一个光鲜亮丽,一个逼仄昏暗。
    “这小脸真嫩啊,学舞蹈的就是不一样,瞧瞧这身段。”
    “倒酒的时候不是挺愿意的吗,现在还装什么?”
    “之前他老子在,他敢说不吗?”
    “赚了,我还是第一次玩长得这么漂亮的男人。”
    ……
    午夜的霓虹灯璀璨,落在巷子口,被地上散落的酒瓶折射出鳞片状的光斑,像是光怪陆离的异世界。
    男生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之中,右手背在身后,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子垂下来,掩住了手背。
    薄闲沉在三年前那个夜晚,眼睁睁地看着那群人逼近时星澜,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所幸,当现在的他无法忍受的时候,当年的他也没有继续忍耐。
    那是一场混战。
    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逼仄的巷子里,两个年纪相仿的男生在并肩作战。
    十七岁的薄闲不知天高地厚,迎来了职业生涯中第一次令人懊悔的失误,他无法排解,将满心戾气都发泄在对手身上。
    意料之中的受伤挂彩,但他那股子又狠又疯的劲儿,深深地震慑住了对方。
    等人都走光了,他才转过身,看着呆住的男生;“学长,你跳舞好漂亮。”
    薄闲哭笑不得,原来他当年对时星澜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果然,醉酒也无法改变颜控本质。
    时星澜身体紧绷,声音晦涩;“……你认识我?”
    醉了酒的薄闲思绪混乱,身上的疼痛使得他暂时恢复了一点意识;“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抱歉,还没自我介绍,我是高二的薄闲。”
    薄闲……
    名字有点耳熟,时星澜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确定自己没有这样的学弟。
    眼前的男生很帅,如果他见过,一定会有印象。
    薄闲拉着时星澜,往巷子口走了没一会儿,就醉倒了,他倚着墙壁坐在地上,摸索着拿起手边的空酒瓶,胡乱挥舞着:“你们算什么东西?!谁他妈准你们碰他的?都给我滚!”
    “……”
    时星澜慢慢放松下来,手失了力,紧握的金属刀具掉在地上,发出一道脆响。
    巷子口蹭到了马路上的光,穿堂而过的风吹散了血腥气,银白的月光与霓虹灯交织在一起,无声的流淌着温柔。
    时星澜蹲下身,拿下他手中的酒瓶;“薄闲,谢谢你救了我。”
    虽然知道你是认错人了,但还是谢谢你。
    薄闲脸上有几道细小的擦伤,因为用力挥拳,手指关节微肿,沾了不知谁的血,斑驳发红。
    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时星澜望进他的眼眸,确定里面浮沉着醉意,忽然鼻尖一酸,后怕起来。
    父亲默许了那些人的行为,他被带到这里,匆忙之下只来得及藏起一把水果刀,如果不是薄闲及时出现,他今晚肯定走不出这个巷子。
    那把刀会捅进那些人,亦或者是他的身体中,无论他能不能活下去,余生都和那些人脱不了干系了。
    “别哭,坏人都帮你打跑了。”
    眼前有好几个虚影,薄闲晃晃脑袋,试了好几次才碰到时星澜的脸。
    从眼角蜿蜒向下的泪水被擦干净,留下淡淡的血迹,薄闲皱皱眉头:“弄脏了。”
    时星澜觉得很快活,鼻尖萦绕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他却一点都不排斥,任由薄闲带着血的手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
    喝醉酒的人讲不通道理,时星澜被描成了花猫,最后拉住了薄闲的手,才让他停下动作。
    “学长,脏的……”
    “不脏。”
    时星澜勾住衬衣袖子,擦着薄闲手上的血。
    他能容忍自己脸上的血迹,却无法忍受这双手沾上那些人肮脏的血。
    这个人,不该掺和进这样的事。
    薄闲不知道时星澜是怎么想的,他捡起一旁的水果刀,凑近看了看:“是刀。”
    喝醉思维会变迟钝吗?时星澜觉得他呆呆的:“嗯。”
    “不能拿刀,会伤到手。”薄闲垂着眼,“手很重要。”
    他们打职业比赛的,手比命重要。
    时星澜动作一滞:“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帮我打架?”
    薄闲的手很大,手指很长,如果没有红肿,一定会和他那双眼睛一样漂亮。
    薄闲并没有回答,他将刀扔得远远的,重复道:“手很重要。”
    时星澜哭笑不得,心里的憋闷散了许多:“好好好,很重要。”
    许是看出他的敷衍,薄闲将手拽回来,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受伤了。”
    时星澜以为他是在说刚才帮自己打架受了伤,神色淡了淡:“我没让你帮我。”
    薄闲摘下护腕,拉过他的手指放在自己腕骨上:“你看,留疤了。”
    指腹的热度唤回了时星澜的思绪,他摩挲着那道浅粉色的疤,心里一紧:“怎么弄的?”
    薄闲摇摇头:“手很重要。”
    时星澜叹了口气:“很重要,我记住了。”
    “学长,你是我的月亮,你不要受伤……”
    时星澜身体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人。
    暌违三年的称呼,既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光,也是令他患得患失的根源。
    薄闲认错人了,他不是薄闲的学长。
    时星澜攥紧了手,直到掌心传来痛感,才卸下劲。
    “抱歉,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想起来,学长。”
    薄闲撑起身,心疼地摸了摸时星澜的脸。
    他都记起来了。
    记得那晚在巷子里,时星澜给他擦干净手上的血迹,记得他们乱七八糟的交谈,记得时星澜拿起那把水果刀,带着一袖子模糊的血,走过马路,走进另一个世界。
    之前在私房菜馆,时星澜一句带过,说他拿着刀去找他父亲对峙,应该就是那晚了。
    放我离开,看着我死,二者择其一。
    薄闲再一次体会到恐惧,那个他醉倒的晚上,时星澜曾站在悬崖,一念之差,他差点就见不到时星澜了。
    “后来有没有受伤?”
    时星澜怔了下,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没有,我没有受伤。”
    酒气萦绕在四周,薄闲紧紧抱住时星澜:“我忘记了那个晚上,你是不是很失望?”
    时星澜语气诧异:“你……想起来了?”
    “嗯,都想起来了。”薄闲松了口气,“终于想起来了,学长。”
    时星澜僵在他怀里,满脑子都是“学长”两个字。
    约会是好事情,不该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薄闲偏过头,在时星澜脸上蹭了下:“学长是不是该把东西还给我了?”
    时星澜克制着自己的恐慌,扯出一个笑:“什么东西?”
    “我的护腕。”
    当时摘下来了,第二天在酒店醒过来,一直没有找到,还以为是弄丢了。
    薄闲圈住时星澜的手腕,在上面摩挲着:“你戴着很漂亮。”
    霓虹灯拉长了时星澜的影子,行走间卷起袖子,露出一截细瘦的手腕,被护腕紧紧箍着,有种锋利的感觉。
    时星澜有些无措,确实是他拿走了薄闲的护腕。
    没想到醉酒的人记性会这么好,这种细微的小动作,隔了三年之久还没忽略。
    “没想到学长那时候就喜欢我了,这一点上我输了。”薄闲深吸一口气,“但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我的喜欢不会比你少。”
    如今他终于有底气喊出那两个称呼:“我的学长,我的小月亮。”
    “错了……”
    “嗯?”
    时星澜闭了闭眼,颤声道:“错了,我不是你的学长。”
    他不是薄闲的学长,也不是小月亮,他是被错认的人,冒领了薄闲的温柔与爱意。
    脑海中浮现出姻缘签上的话,薄闲回忆了一下,差不多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一直都在叫学长,从没喊过名字,时星澜很有可能以为他认错人了。
    薄闲又气又心疼:“哪里错了,你不是我的学长,谁是?”
    时星澜垂着眼睫,默不作声。
    薄闲一看他这副模样,气都气不起来了:“好不公平,学长,我记了你四年,你却不认识我这个学弟。”
    时星澜:“?”
    他不想再看到时星澜因为这些事烦恼,生出不必要的误会,索性直接道:“D市一中1班的时星澜学长,你的学弟好歹也算半个校草,你就一点不记得吗?”
    时星澜猛地抬起头:“D市?”
    他高三开学前转学了,转到了C市,如果薄闲是D市一中的学生,有可能真的是自己的学弟。
    时星澜急忙问道:“你当时在几班?你四年前就认识我了吗?你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吗?”
    薄闲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我比你小一级,你高二的时候,我刚入学,在高一3班,确实是四年前就认识你了。”
    到最后那个问题的时候,薄闲停顿了一下,偏头含住时星澜的耳垂,愤愤道:“怎么可能会认错人,我的时学长这么好看,整个一中都找不出第二个。”
    说着,他又气起来,牙齿衔住那块软肉,咬了两下。
    时星澜软在他怀里:“别,别咬……”
    薄闲重重地吮了两口:“你都不记得我。”
    时星澜的手搭在他肩上:“我听你的名字耳熟,对不上脸,就以为自己记错了。”
    薄闲在发红的耳垂上轻轻吻了下,抬起头:“所以你一直都以为我认错人了?”
    提起这个,时星澜也有些委屈:“我们是在C市遇见的,我以为你是C市的人,结果去了C市所有的高中,都没找到你。”
    时星澜勾着他的脖颈:“我特别怕你是认错人才会帮我打架,怕了好长时间,你跟我表白的时候,我还怕你会后悔……”
    薄闲叹了口气,将委屈坏了的人抱在腿上,细碎的吻从他额头往下:“没有认错,就是你。”
    今晚没有乌云,漫天繁星。
    薄闲披着厚厚的毯子,从背后将时星澜圈进怀里,两个人坐在帐篷门口,仰头看着天空。
    “星星看星星啊。”
    “不是说我是月亮吗?”
    薄闲将下巴搁在他肩上,笑声轻软:“对,你是我的小月亮。”
    晚上有风,厚厚的毯子将两人裹在一起,只有头露在外面。
    薄闲握着时星澜的手,贴在他肚子上:“冷不冷?要不别看了,进去睡觉吧。”
    时星澜眼睛亮晶晶的:“不睡!”
    夜已经深了,今晚发生了太多开心的事,他激动得不行,没有一点睡意。
    薄闲换了个动作,将两人的腿也盖到毯子里:“认识星座吗?”
    时星澜靠在他怀里:“小学学过,但我没看过,可能认不出来。”
    “没事,我也不认识星座,你看北边连在一起的几颗星是什么星座?”
    时星澜沉默了一会儿:“哪儿是北?”
    “噗哈哈哈哈哈……”
    薄闲笑个不停,两个人直接歪倒在帐篷里。
    时星澜气恼不已,手被抓住了没法动弹,情急之下,用脑袋去撞薄闲的胸膛:“别笑了!”
    薄闲猛地翻过身,将他整个人罩在身体与毯子的双重保护中:“别乱扑腾,好好盖被子。”
    时星澜:“……”
    扑腾个屁!什么破形容词!
    薄闲眼底浸满笑意:“北边就是我们面朝的方向。”
    时星澜哼了声:“……知道了,快点起来,继续看星星。”
    薄闲保持姿势没变,散漫道:“不是在看吗?”
    时星澜一怔:“嗯?”
    “我现在看的,不就是‘星星’吗?”
    “……”
    “还是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迷糊星。”
    “……”
    风从帐篷口灌进来,带着大自然清新的气息,照明的手电筒歪倒在帐篷里,在两人中间打出一束又直又亮的光。
    光束中有细小的尘埃颗粒浮沉,像一条又短又窄的银河,横亘在两人之间。
    隔着人工的银河与繁星,薄闲望进时星澜的眸底,看见最深处的缱绻爱意。
    “学长,可以亲亲你吗?”
    问话很绅士,行为却有些霸道,不等听到回答,他就亲了下来。
    像是在银河中接吻。
    薄闲撑起身,将帐篷拉上。
    时星澜看着他的动作,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你不会是想野战吧?”
    薄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