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有赘婿

第二十九章清空二字


    不过他想到按照秦逸的才学,应当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听完,无为道长眼睛如铜铃一般奕奕有神,不由吟诵了几遍。
    “好一句,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陈承允听的好奇,似乎就要悟透了,可时间太短,还真无法理解,便追问道:“道长,这好在哪里啊?”
    无为道长轻嘬一口茶:“好在简洁,好在返璞归真。”
    说完,随即看向秦逸,两人相视一笑。
    他知道无为道长懂了,而无为道长也知道他的意思。
    “秦逸,我知道你此话肯定有深意,可就不知是何意思。
    无为道长开口笑道:“贤侄,秦逸这话可深奥的很呢。唉,世人说大道至简,哪是真正的简单。能用只言片语便将这人生修行的境界讲的痛彻,真是让我叹服啊!我所见之人,青年之辈,无人出其右者啊!”
    “前两句我倒是理解,只不过这第三句,理解起来倒是有点困难!”
    陈承允并未因秦逸是小辈,反而不耻下问,达者为师。
    秦逸爽朗的笑道:“伯父,我说出来,你就感觉清晰明了。”
    第一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初级阶段)
    只要目能视物,万事万物在我们的眼里都是本原样子,看到的就是实物。
    第二境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高级阶段)
    表明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一切如雾里看花,似真似幻,似真还假。
    第三重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终极阶段)
    只有洞察世事后的反璞归真,真正的得道之人,才会具有这种状态,所谓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到了终极阶段,人便会专心致志,无求无欲,与世无争,面对世俗之事,一笑置之。
    陈承允哈哈一笑,顿时心里开阔不少。
    不过看到无为道长频频点头,心里可着实骄傲的很。
    秦逸答应了入赘之事,那可就是他陈家之人,此番话倒是替他脸上贴金不少。
    这人呢,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女有本事,即使是女婿那也成啊!
    总之,坐在这小院当中,无为道长依旧是一幅恬淡的高人风范,觉得秦逸拥有和这个年纪不匹配的知识底蕴极其人世理解。
    到了他这等年纪,自然看的出谁是真心,谁是故弄玄虚。
    而秦逸并未有丝毫的曲意逢迎和恭维讨好他,表现出来不失礼节,给人一种舒服之感。
    “贤侄,你上次希望我给家中留下一幅字,留作纪念,上次觉得机缘未到,这次索性就遂了你愿。”
    对于无为道长的墨宝,那可真是千金难求,即使陈承允的父亲和无为道长是至交,生前也只获赠一副“道”字。
    “秦逸,那便借你书房一用。”
    片刻之后,秦逸惊叹无比,这四个大字——医道同源。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算的上是上乘之作。
    好!
    真是好书法啊!
    从单字便可窥其势,而且字里行间布局之美脉,藏匿平衡均已到达炉火纯青。
    真可谓是珠玑满纸,章法天成。
    秦逸是真的服了,就是给他五十年的时间,他也不可能写出这么好的字。
    因为书法技艺毕竟需要时间的积累。
    四个大字,再次看去,竟和第一眼的感觉不一样,现在的感觉便是质朴稳拙,似出天成。
    “无为道长,我想跟你学习书法。”
    陈承允眼眸一亮,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激动起来。
    这无为道长恐怖的不是道法上的参悟,当年他年纪轻轻就已经仕途坦荡,三十岁那年挚爱之人离他西去,他郁郁终日,过了两年便入山为道。
    其年轻时广交朋友,现如今那多位好友挚交也都居于朝堂、身居要位。
    其中最为厉害者,要数那一母同胞的弟弟沈明旭,其位高权重,曾进士及第,先为地方官,后官至太师,现为大文朝当朝宰相。
    那凉州城的知州大人见了无为道长也都十分客气,不过这一切秦逸不知道。
    可陈承允心里清楚的和明镜一般,若是自己女婿高攀上无为道长,那可真是陈家之福啊!
    “哈哈,你想跟着我学习书法,那我可倒要考上一考。”
    “道长尽管出题,晚辈若是达不到,自然会知难而退。”
    “那你既然诗词写得好,今日你我之谈总结二字那便是——清、空。那你就以清空二字为题,写首诗词,若是打动了贫道,那就依你之见,若是打动不了,那就是缘分未到。”
    陈承允不由叹了口气,若想在诗词上打动无为道长,那可真是难如登天。
    如此年岁、心性,对于世俗烟尘、空泛不入流之词句,早就不屑。
    不知为何,他对于秦逸倒是有着几许信心。
    秦逸眉头微皱,这二字看似简单,实则可让他抓耳挠腮,废了心神。
    清、空二字古雅峭拔,有一种高远之意。
    必须以物拟人,写物兼写人,达到遗貌取神,离形得似的境界,估计才入得无为道长的法眼。
    唐诗宋词元曲,秦逸的大脑犹如是一座知识宝库,幸亏无为道长出的是诗词,而自己擅长的就是这些。
    许久之后,他觉得此时此刻,唯有一首明代文学家杨慎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最为合适。
    “无为道长,那晚辈献丑了!”
    秦逸在书房内踱步而行,这首词便应声而入无为道长的耳朵。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无为道长望着窗外,骇然一惊:“秦逸,你将此词写出来吧!”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绝对是相信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会写出这种绝品之词。
    秦逸断然不能拒绝,随即笔走龙蛇,这首词便落于宣纸之上。
    无为道长看得出来,对方的确在书法上和自己有差距,可从行文的笔法来看,倒是新颖,看似行书,实则多了几分楷书的意味。
    “你的书法,结体有奇宕潇洒之致,藏锋露锋含蓄圆润,想必书法师父也是位当代大家吧。”
    秦逸不敢说谎,因为说谎一个微笑的表情,都逃不过无为道长的眼睛。
    唯有微微作笑,不再言语。
    “这六十个字通体用行书的方式写楷书,顾盼生辉不呆滞,字字工整带有神韵,不过说到底还是欠了年龄的火候。”
    “词是好词,乃是上品之词,恐怕大文朝的历代状元榜眼、文之翘楚,最大也就是如此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