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娘文里的炮灰前妻

72、故人


    出了门,一个身?穿蓝色中山服,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正?站在前面?的树下等着,不是陈清荣又是谁。
    余桃一愣,笑?着跑到陈清荣身?边,问道:“陈清荣,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早已是朋友,互称名字也没啥关系。
    陈清荣微微一笑?:“家里来信了,我母亲病重,我已经?向所里请了假回家,明天的火车。恰好,白荀寄的信也到了,给我的那一封里面?千叮咛万嘱咐,拜托我一定要把信交给你才行。”
    说着,陈清荣从斜跨的军绿色包里,拿出一封信件,还?有一个檀木方?盒。
    余桃一愣,怔怔得不敢接。
    陈清荣道:“本来应该等你去城里再交给你的,不过我归期不定,所以?今天才特意跑了一趟,你们这?可真偏远,我打听?了很久才找到的。”
    余桃听?了这?话,从陈清荣手里接过信件,放在身?侧捏紧,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还?能?跟白荀通上音信。
    心中复杂的情绪被余桃压下,她略带关心地问道:“家中伯母身?体严重吗?”
    陈清荣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看不出来的苦笑?:“我还?不知道,家中前几次来信,一直催我结婚,每次回信父母身?体也康健,上一封信件突然说母亲病重,我心里有些焦虑,不过也有点我妈装病骗我回家的怀疑。”
    说完又道:“比起母亲重病,我宁愿她是骗我回去结婚。”
    余桃听?了只能?语言苍白地安慰道:“一定没事的。”
    “但愿。”陈清荣说完就摇了摇头。
    余桃道:“难为你跑了一趟,这?里离清河市可不近,明天下午的车吗?”
    “对,下午的车。”
    俩人并没有聊太久,陈清荣回去还?有急事,连家属院的门都?没进去,直接回去了。
    看着陈清荣的背影,余桃驻足了良久,才怔怔的拿起那封信和?包装紧密的木盒,她摩擦了木盒一下,转身?回到家中。
    家里三个孩子都?去上学?去了,刘青松也在营地,只有的卢和?赤兔看见余桃回来,一蹦一跳地跟在她身?后?。
    余桃没有心思理会狗狗,她回到书房,坐在常坐的椅子上,怔了一会儿,才打开信件。
    巧巧启安:
    一别半生,喜得音讯
    熟悉又陌生的字体,让余桃眼眶一热。
    白荀的字跟他这?个人一样,俊逸潇洒,十多?年前是这?样,十多?年后?依旧如此,只不过字迹里多?了一分成熟和?稳重,少了一份少年意气。
    信里写,他离开那日,父亲形色匆匆,他只以?为是跟着父亲去外地走商,没想到到了码头才知道,他们举家搬迁,移民到阿麦瑞克。
    当时未曾想,两人竟连最后?的道别都?没有。
    白荀以?为日后?还?可回国,没想到一去十四年,从来以?后?没有机会踏足故土。
    他在阿麦瑞克,十分思念家乡,白老爷子已经?去世,离开时没有闭上眼睛,遗嘱想要葬在故土家园,家里人只能?将他的骨灰供奉起来,期盼日后?有朝一日可以?回家。
    信中还?写,每当夜里念及巧巧,想起当初俩人青梅竹马,红袖添香,渐生情谊,以?及那些幼稚可笑?的山盟海誓,当时的情感?是真的,当时的人是真的。
    十四年前,白荀想娶巧巧,十四年后?,依旧想。
    只可惜造化弄人,他活到28岁,才真切理解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听?闻余桃已嫁人,丈夫体贴,且有三个佳子,他心中欣喜酸涩。
    不久之后?,他也将成家立业,未来妻子同是在美华人,知书达理,温婉可人,很得家中长辈喜爱。
    白荀也已下定决心,跟那位女子组建家庭,从此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信里还?写,他从陈清荣那里知道巧巧的抱负,白家的药方?,巧巧幼时与他一同背诵,不用顾忌,都?可尽用,盼造福百姓。
    信末写道:
    未来一生有无见面?之时,遥祝巧巧余生幸福喜乐、美满安康。
    白荀
    夜
    余桃看完信,眼眶微红,她伸手拆开那个木盒,盒子里有一副晶莹剔透的白玉手镯,流光溢彩,一看就是不世出的宝贝。
    盒中有一小纸条,纸条上写道:“以?前见你手腕光洁,就想这?双手挽带上玉镯一定美极。这?幅玉镯是我偶然所得,当时想它肯定趁你,遂买下。请务必收用,就当是一个一起长大的哥哥,赠与你的嫁妆。”
    余桃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眼泪顺着她的眼眶,一滴一滴砸落在桌子上。
    十四年前,白荀一走了之,别人多?说白家一家人再也不会回来了。余桃在白家等了他两个月,苦等无果,还?是父亲将她拉回了家。
    后?来父亲意外去世,余桃从一个被人娇宠着长大的小姑娘,一夕之间变成孤儿。
    那时,她恨过,恨白荀恨世道,恨老天,然后?她就认了命。
    如此人生重来一世,白荀早已在记忆里淡了色彩,生命的重心也被余桃转移到三个孩子身?上,可是白荀的这?封信,让余桃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忘记。
    那些旧年的伤疤,并不是靠着遗忘就能?好全。
    如今,知道前因后?果,记忆里的白荀并没有故意抛弃她。
    只要知道这?一个消息就好。
    余桃哭了一会儿,好像要把当初没有流出来的泪,一并还?回去才好。
    眼看孩子们快放学?了,余桃才止住眼泪,到水井边洗了把脸,又在脸上涂了一层贝壳油,才去灶屋里。
    地里的菠菜还?顽强地生长着,灶屋里还?有昨天剩下的菠菜没有用,她先把米饭闷上,切了一点肉干,配上萝卜片,看时间还?足够,又把菠菜洗干净,做了一道菠菜蛋花汤。
    饭刚做好,刘青松和?三个孩子就先后?回来了。
    本来寂静的小院顿时叽叽喳喳起来。
    “娘,今天做好吃的了吗?”
    闻到家里的饭味,二娃率先跑在前面?,大妞拉着三娃跟在后?面?,三个人穿着崭新的褂子,大妞是水红色掐腰的,腰间秀了一朵荷花,二娃和?三娃都?是黑色的,样子有点仿中山装。
    他们三个这?一身?出去,弄得好些小朋友都?想要那样的衣服。
    余桃除了眼角还?有些红,情绪已经?平和?下来,心里的那道疤被抹平,余桃性子更温和?了,就连看见二娃裤脚上的黄泥,都?没说什么。
    “今天吃大米饭。”余桃道。
    二娃把书包撂下:“太好了,我喜欢吃大米饭。剩下的饭晚上还?能?做蛋炒饭。”
    大妞跟三娃也跟在二娃后?面?回到家,俩人把书包放下,大妞埋怨道:“二娃你咋跑那么快,我跟三娃都?追不上了。”
    二娃冲着大妞扮个鬼脸。
    余桃摇摇头,不理会他们三个人的眉眼官司,正?说着,刘青松也回到家,先把头上的帽子挂在墙上的钉子上面?,吸了吸鼻子,笑?道:“炖肉了吗?那么香。”
    怪不得刘杨氏总是说二娃和?刘青松像了,就连问出来的话都?是一样的。
    余桃笑?着瞟他一眼:“萝卜炒猪肉,想吃炖肉,等明天我还?买,给你们做。”
    说完,余桃交待道:“刘青松,你看着他们,洗完手就过来端饭。”
    说完,余桃就进了灶屋,用铲子往瓷碗里盛米饭。
    刘青松见她眼眶微红,心中挂念,只交待一句:“大妞,看着弟弟们洗手,我去帮你们娘盛饭。”
    说完,就直接跟在余桃身?后?,进灶屋去了。
    “你咋了?”刘青松凑到余桃身?后?,“眼睛咋还?红了呢?”
    余桃心中微暖,动?了动?唇,还?是实话说:“没啥事,今天收到故人消息,了了一桩心事。”
    刘青松纳闷:“旧人?”
    他想了想,余桃能?称得上旧人的,也没几个人。
    心中一动?,刘青松酸道:“不会是你那个初恋吧?”
    余桃瞥他一眼,把盛好的一碗米饭递给刘青松,刘青松顺手端着,俩人动?作再自然不过了。
    “对。”余桃笑?道。
    刘青松脸上的笑?彻底维持不住了,他干咳一声,语气酸酸地道:“你咋又知道他消息啦?他不是在阿麦瑞克吗?”
    怎么没俩月,就能?又收到消息了,什么时候他们跟阿麦瑞克通讯可以?这?么顺畅了。
    刘青松心中腹诽,嘴上忍着没说。
    余桃怎么听?不出刘青松嘴巴里的酸气,不过她恶趣味发作,也不解释,只道:“今天陈清荣给我送来的信,我也是刚收到。”
    刘青松道:“你就因为这?,还?哭了一场?”
    余桃拍了拍他的手:“我小时候的哥哥,十几年没音讯,我收到他的消息,哭一场怎么了?还?值得你酸啊?”
    说完笑?道:“还?不快把饭端到桌子上去,在我身?后?杵着干嘛?”
    刘青松心里闷得慌,反正?不是滋味的。
    她看出余桃情绪的起伏,也不知道他有朝一日离开,余桃会不会为他哭。
    男人都?小心眼,对于男女关系上,有时候比女人更敏感?。
    余桃以?为解释清楚了,就没放在心里,哪知道刘青松早就在脑子里上演全武行了。
    吃晚饭,三个孩子排队排写作业,余桃拿着针线在走廊底下做衣裳,刘青松则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挖过冬需要的地窖。
    等到了时间点,刘青松和?孩子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余桃则搬到屋里坐着缝衣裳。
    两只狗哪也不去,就窝在她脚边。
    刘青松一出门,因为心里存着事,脸不自觉地板上了。
    刚刚在屋里还?能?跟余桃有说有笑?,那是强撑着呢,男人可不能?在女人面?前表现得太在乎。
    刘青松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大男子主义,心里百转千回,愣是没让余桃发现。
    一出了门,就看见隔壁的王勇也出来了。
    最近王勇可算得上是春风得意,他老婆李爱丽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还?都?是娇嫩的女娃,弄得王勇每天喜得眉不见眼,嘴巴都?能?咧到脑后?跟了。
    以?前见了他,刘青松还?能?心平日和?地祝福,今天刘青松心里正?吃味了,可不想看见有人这?么笑?。
    不过王勇是个没眼力见的,他就算看出来刘青松心情不好,也要在刘青松面?前炫炫。
    “老刘,咋了?脸板的跟踩了臭狗屎一样,有啥事跟兄弟说说。”
    说着,王勇的手就搁在刘青松的肩膀上。
    刘青松心想王勇还?算讲义气,话还?没说出来,就听?王勇炫道:“唉,你说我咋那么美呢,你不知道吧,女娃跟男娃不一样,女娃哭得时候,声音都?细细的,皮肤还?娇嫩,我都?不敢抱她们。”
    听?着王勇在耳边念叨了一百次一千次的台词,刘青松直接黑了脸。
    “孩子马上满月了,你说我该准备什么,唉,对了!过几天我和?爱丽打算请大家伙吃顿饭,你和?弟妹一定要来啊。”
    趁着现在还?有食材,李爱丽和?王勇打算接着给双胞胎过满月的借口,请亲朋好友吃顿饭,来感?谢李爱丽怀孕那段时间,大家伙对他们一家的关怀和?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