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我的魔堕师尊笔趣阁

145.只有陈安宁的庙会


    夜色渐深。
    风雪不再。
    行走在百花城空旷无人的寂寥街道上,陈安宁只觉心情大好。
    就连夜晚的寒风他都觉得不过如此。
    他嘴角始终挂着抹不去的笑意,那是得意的笑,也是期待的笑。
    月色之下,陈安宁回到了自己的小“宅邸”,并已然开始幻想起未来这间小破屋翻身一变,化作华贵宅邸的模样。
    光是想到自己日后可以拥有那宽阔的宅邸房屋,陈安宁便心下一阵舒爽。
    当然更让他开心的是,出门前萧念情所说的话。
    尽管太快下结论并不好,但陈安宁总觉得萧念情那番话的意思,便是答应了自己要去庙会。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陈安宁这辈子第一次约女生出去就取得了里程碑意义的成功!
    上次和女孩子一起出门还是学生时代春游。
    如果没记错的话,还是小学春游。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被迫分配到要和自己手牵手一起走的小女生的脸——那脸色简直就跟苦瓜似的,人家小姑娘还是整个班级人气最高的小美女,结果分配到当时就没什么人搭理的陈安宁,当然会不开心。
    这次应该会有所改变。
    他甚至还特意规划好了明日庙会的具体流程。
    由于萧念情是位不得了的大家千金,那么非常俗气的胸口碎大石和吞剑吐火就不必带她去看了。
    陈安宁在走回家的路上大抵模拟了一遍流程。
    最开始呢,先去放荷灯,俩人就坐在河边聊聊天,看着荷灯慢慢远去,聊聊未来。
    接着陈安宁再带萧念情去雅楼听曲儿,喝点小酒,敞开心扉。
    再是夜色渐深,与萧念情去风雅的诗会,届时陈安宁再用从前世界的诸多诗词前辈的名诗名句来好好出个风头——男人嘛,就是会忍不住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耍帅。
    最后诗会结束,陈安宁便带萧念情去看烟火。
    那是庙会最重要也最有意义的活动,在绚烂的烟火腾飞之下,陈安宁会好好地倾诉心意。
    一整套流程就是如此。
    很好,很完美!
    而且这还不算完。
    这次陈安宁从城主府那儿拿到了不少看诊费,拿着这些钱还能为萧念情买下很多小礼物。
    以萧念情美若天仙的模样,若是不配些耳环、项链等饰品,岂不是浪费了这些饰品的功能?
    所谓金玉美饰,便是要装点美人的。
    不过按陈安宁的角度来看,或许是美人装点了饰品才对。
    此间。
    陈安宁将手中银票握紧,来到木门前,侧着看了一眼。
    透着纸窗,他能看见屋内的烛灯仍然亮着,说明萧念情一如既往地为自己留了灯火。
    他心下又是一阵欣喜,便是推开那破烂的木门,直接将银票掏出,转而对着屋内的美人说道:
    “我这次可是在城主面前出了一次大……”
    视线当中。
    本该端坐于床被上的萧念情,已然不知去向。
    空空荡荡的屋内,没有半个身影。
    从窗缝间吹来的寒风令得烛灯摇晃两下,惹得这烛火险些熄灭。
    “……风头。”
    握着银票的手,无力地垂下。
    陈安宁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却是没有再看到那与自己共度四十几天的美人身影。
    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现在,梦醒了。
    他呆然地站在房门前,视线再次扫荡整个破烂的小木屋。
    “应该是我打开方式不对。”
    陈安宁苦笑两声,后退几步,将房门关上。
    沉吟半晌后,再次推开房门。
    这一刻。
    他或许明白了刚才的行为只是自己在骗自己。
    目光中央。
    那蔚蓝色的霓裳连身羽衣正安安静静地被叠放好,就躺在床被上。
    “……”
    夜晚的寒风突然变得冷彻起来。
    陈安宁轻轻地关上门,站在屋内,突然莫名觉得有些空荡。
    呆然之际,又望见木质书桌上,竟是摆放着一封书信。
    那书信显然也是临时用陈安宁便宜的纸张所写,旁侧还有那尚且蘸着墨液的笔。
    那是萧念情留下的信。
    陈安宁连忙来到书桌前,拿起信,目光落在那娟秀而又端庄的字体上。
    上面没有长篇大论的文字,没有深情款款的告白,更没有让人潸然泪下的离别致辞。
    有的只是那么几个简短而又刺眼的墨字。
    【家中事变,重臣来访】
    【长夜归途,切记勿念】
    萧念情走了。
    看完这十六个字后,陈安宁大抵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就在自己前往城主府的这段时间,萧家有人来到了这里,并带着他们的大小姐回去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干脆。
    他放下了书信,回头望了眼那摆在床上的霓裳连身羽衣。
    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
    ……
    次日。
    庙会之日。
    喜庆之日。
    偌大百花城内尽是欢乐喜庆的氛围。
    四周是结队成伴而行的男女,有说有笑地走在街上。
    男方为女方选玉佩,挑胭脂,偶尔说笑两声,便惹得女子面色娇羞,耳根绯红。
    天际空荡,万里无云,星空璀璨之下,盛大的庙会是如此吸引人心。
    结果陈安宁还是来了。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来,明明那位令他着迷的女子已然如梦境般离去。
    孤身一人站在人来人往的潮流中,陈安宁只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他最终还是去了那条婉转小河溪流。
    一个人放荷灯,一个人看荷灯。
    坐在河边,看那灯火阑珊,望那佳人成对。
    他最终也还是去了雅楼。
    听那弦音喜悦,品那甜心美酒,看那舞姿撩人。
    曲子很美妙,酒水很迷人,舞怜那婀娜多姿的身段更是惹人遐想。
    可陈安宁只觉得曲子令人衰,酒水让人醉,至于舞怜……
    那都是极美极美的女子,可他还是觉得比起萧念情,差了许多许多。
    莫名的,他觉得有些醉了,便面色清冷地离了雅楼。
    他最终也还是去了诗会。
    才子团聚于此,才女也是如此。
    有人吟诗作对,赞颂这大好风光。
    有人三步成句,撩拨这才女美人。
    你一言,我一句。
    你一词,我一歌。
    此间雅致风月,陈安宁看得到,听得到,却参与不了。
    只能站在那一批又一批的才子才女身边,听他们念诗,听他们诉说风雅。
    听得久了,觉得厌了,便又走出诗会。
    临走前,他向诗会的女侍要了杯酒。
    陈安宁抿下口酒水,便尝到酒中苦涩。
    “还不错。”
    他只觉得这酒水比起雅楼里甜沁心脾的酒要好喝许多。
    不知为何。
    陈安宁突然就觉着,兜兜转转,他又回到了四十几天前。
    那时他刚刚相亲失败,那时他一人独坐家中饮茶望月。
    现在想来,这段时光当真如同一场梦。
    就像是当初陈安宁喝茶喝醉了,现在又醒了一样。
    “陈大夫?”
    耳边。
    人潮之中突兀地传来一道女声。
    陈安宁侧头而望,便看见了那打扮得相当美艳的女子。
    几乎本能地,陈安宁认为那是萧念情。
    然而当他回过神来,迷离的眼神稍稍凝聚焦点时,却又看清了来人的身份。
    那是一名脸上挂着几分好笑意味的女子。
    陈安宁认得她。
    就是当初那个相亲时连十句话都没说完,就直接离开的女人。
    而此刻。
    她身边挽着一位风姿非凡,器宇轩昂的男子,身穿白底金纹才子长衫,手持墨字折扇,俨然阵阵文人**扑面而来。
    女子脸上挂着几抹饶有趣味的笑意:“陈大夫,一个人来的?”
    陈安宁礼貌性地笑了笑:“是一个人。”
    旁侧那名文雅才子便是蹙眉,看向身边女伴:“你认识?”
    “认得。”女子淡然一笑:“一个穷大夫。”
    “喔。”
    那文雅书生模样的男子面露了然之色:“陈大夫怎么是一个人?”
    陈安宁瞥了他一眼,又抿下口酒水:“我不是一个人,难道是半个?”
    文雅男子闻言微怔,不由得笑道:“陈大夫好生风趣。”
    “风趣是你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落下这般言语后,陈安宁便懒得搭理他们,直接离开。
    那文雅男子本是还想多说什么,却被自己的女伴阻止。
    女子望着陈安宁离去的背影,没好气道:“哎呀,他就是先前红娘安排的相亲对象。”
    “就是他?”男子一愣。
    “是啊,家世不好,文采没有,长相也称不上俊朗,孤身前来自然是因为找不到女伴。”
    “这么说不太好吧?他好歹也是大夫。”
    “没什么不好的,无能人士一个,谁嫁给他才是倒霉呢。走,我们去诗会玩去~”
    这些话,陈安宁听得清清楚楚。
    在那之后,那名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安宁的背影,转而嘴角微扬。
    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跟着女伴一起离开,去了诗会。
    陈安宁也懒得理会,便就这么握着霞殇,漫步在人群之中。
    升空的火焰引起了他的注意,也牵动了所有人的眼球。
    众人抬起头,仰望夜空。
    便看见那绚烂的火花爆炸开来,在天空中呈现出绝美而又令人迷醉的烟花。
    最终。
    陈安宁还是来看了烟花。
    只不过他是一个人来看的。
    他举起酒杯,对着那绚烂的演化,缓缓道出一句:“人生在世不称意……”
    沉默许久,还是没想起下一句是什么。
    他本想再随便接一句上去,但转念一想……
    摇了摇头,不再开口。
    烟花一轮又一轮地升空,一对又一对的才子佳人相拥着,诉说着情话。
    陈安宁只觉自己有些不合群,却还是站在原地,看着烟火通明。
    兴许他自己也在期待着什么。
    期待着那位念情小姐会突然走到他身边,然后清冷地落下一句:
    “我说了,是大概会来,所以稍微晚了点。”
    但是很可惜。
    这样的画面没有出现。
    烟火散去。
    时光荏苒而不留。
    诗会盛宴结束。
    雅楼乐音隐去。
    荷灯飘向远方。
    众人满足离散。
    唯有月明高挂,黑夜荡空。
    陈安宁独身一人站在萧瑟的寒风中,手里握着早已干涩的酒杯,认清了一个现实。
    他最终还是去放了荷灯,还是去看了诗会,还是去听了雅曲,还是去看了烟花。
    而她……最终还是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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